由前阌乡驿地望考知,唐湖城旧址大概在今阌乡村、阌乡老车站、南滩村、阳平河大桥以北、黄河以南的区域。《元和志》六“虢州”载湖城县距虢州州治五十二里 ,《通典》卷一百七十七“州郡七”载阌乡:“东至河南府四百六十里。南至南阳郡七百里。西至华阴郡二百三十里。北至绛郡三百四十里。东南到临汝郡五百十里。西南到上洛郡四百里。西北到河东郡一百七十里。东北到陕郡一百里。去西京四百十里,去东京四百六十五里。户万七千七百四十五,口八万二千九百十五。”若以阌乡至州治一百里计,则湖城在阌乡东四十八里。又《一统志》陕州卷“古迹目”“阌乡故城”条云:“故城在县西四十里,又有故县城在县西南三十里。”此处有四十八里、四十里和三十里三说,若取平均数39里,从阌乡故城(110.455248,34.57848)向东直线测距21060米,其位置在连霍高速(G30)、连天线(G310)的阳平河大桥(110.669564,34.577754)、阌乡老车站(110.673518,34.570846)附近。实地考察此处,西距阌乡村(110.635813,34.576985)3公里,东距阌东村2.3公里,符合阌乡村碑记中所言移民搬迁之实情(见“阌乡驿”条)。
顾祖禹《读史方舆纪要》卷四十八“河南三”记载了湖城县的沿革:
湖城,县东四十里。秦曰湖关。王稽载范雎入秦,至湖关,即此。汉置胡县,属京兆尹。武帝建元元年,更名湖县,以黄帝鼎湖而名。邓禹从关中还洛阳,自河北渡,至湖,邀冯异共攻赤眉处也。建武十五年,改属弘农郡。晋因之。惠帝末,东海王越等遣兵迎帝于关中,河间王颙使其党彭随等拒之于湖,败走,东兵遂西入关。太元十七年,河南太守杨期军于湖城,击苻登将窦冲于华阴,走之。隆安初,姚兴寇湖城,弘农、华山二郡皆降于兴。后魏县废而城存。魏主修避高欢,西奔关中,至湖城。隋义宁二年,复置,曰胡城,属虢州。乾元初,改为太平县。大历四年,复故。宋太平兴国三年,属陕州。熙宁四年,省入灵宝。元丰元年,复置。金因之。元至元二年,省入阌乡。废城中有汉武帝鼎湖宫。曰:隋大业三年,于湖城县西一里置弘农县,寻随郡移治于弘农川云。
以顾祖禹“县东四十里”计,湖城旧址即位于今天阌乡老车站、阳平河桥以北地区。阳平河即湖水,郦道元《水经注》卷四“河水”:“河水又东径湖县故城北。昔范叔入关,遇穰侯于此矣。湖水出桃林塞之夸父山,广圆三百仞。武王伐纣,天下既定,王巡岳渎,放马华阳,散牛桃林,即此处也。其中多野马,造父于此得骅骝、绿耳、盗骊之乘,以献周穆王,使之驭以见西王母。湖水又北径湖县东,而北流入于河。”知湖水源于阌乡南秦岭,北流经湖城东北流入河。清杨守敬《水经注疏》云“湖水,在废湖县西门外,源出夸父山。”郦道元言湖水经县东,杨守敬则言县西门外入河,或湖水改道,亦未可知。又民国《阌乡县志》载: “湖水在上流为两支:西支出藏马、柳园诸峪,到官庄灌田8顷有奇;东支出大湖、小湖、观音、猷游诸峪,过下原至张村,号为阳平川,灌田15顷有奇,二支至横涧合而为一,经县治之西门入黄河。”今考其源,则西支源出藏马峪(110.586825,34.475096),东支源出大湖峪(110.629174,34.470552),二支流于下游横涧村(110.687686,34.553624)汇流,北向过阳平河桥入河。横涧村东南邻有荆山黄帝铸鼎原(110.693141,34.550238),传说黄帝于此地铸鼎。另外桃林散牛、夸父逐日等传说亦距此不远。
杜甫《湖城东遇孟云卿复归刘颢宅宿宴饮散因为醉歌》:“疾风吹尘暗河县,行子隔手不相见。湖城城南一开眼,驻马偶识云卿面。向非刘颢为地主,懒回鞭辔成高宴。刘侯叹我携客来,置酒张灯促华馔。且将款曲终今夕,休语艰难尚酣战。照室红炉促曙光,萦窗素月垂文练。天开地裂长安陌,寒尽春生洛阳殿。岂知驱车复同轨,可惜刻漏随更箭。人生会合不可常,庭树鸡鸣泪如线。”乾元元年杜甫由华州赴东都,过湖城遇孟云卿,寒喧后携手复归刘颢宅共饮,醉后成此诗。诗写了故友相逢的欢悦,感慨欢愉时光的短促,喟叹离别容易相逢难,其中“人生会合不可常,庭树鸡鸣泪如线”道尽人情世态,人生况味,苏子“人生到处知何似,应似飞鸿踏雪泥。泥上偶然留指爪,鸿飞那复计东西”(《和子由渑池怀旧》)堪与此诗相颉颃。又刘禹锡有《秋晚题湖城驿池上亭》:“秋次池上馆,林塘照南荣。尘衣纷未解,幽思浩已盈。 风莲坠故萼,露菊含晚英。恨为一夕客,愁听晨鸡鸣。”书游子羁旅愁思,尾联尤佳。叙事文学方面有《博异志》之《沈恭礼》,言阌乡县主簿沈恭礼太和中摄湖城尉,离阌乡日,身体有恙。暮至湖城任所,忽有绕床相扰,自言是李忠义,江淮人氏,穷瘁给他人干活,冻饿死于旅馆,特前来乞衣食。沈恭礼悯之,给予衣食。李忠义为报答恭礼之恩,为其除去夜半相扰的众女鬼及妖怪,并告诫他防备妖盅的方法。故事情节并不曲折,然奇幻诡异,女鬼及妖怪出场时的细节及氛围很吸引人,虽三言两语,然形神毕肖。其中有一女鬼名“蜜陀僧”,出场时很惊艳,“峨鬟垂鬟,肌肤悦泽,微笑转盼”,十二字便将女之魅惑之状道出,可谓传神。“蜜陀僧”的语言也颇足观:“秋室寂寥,蛩啼夜月。更深风动,梧叶堕阶。如何罪责,羁囚如此耶?”见恭礼不动,又云:“珍簟床空,明月满室,不饮美酒,虚称少年。”恭礼又不顾,又曰:“黄帝上天时,鼎湖元在兹。七十二玉女,化作黄金芝。”诗间盎然,又将湖城附近的传说融入诗中,颇见机巧。
韩愈《次硖石》
岑参《浐水东店送唐子归嵩阳》
许浑《下第别友人杨至之》
孟郊《《长安旅情》》